在新时代奶牛合作社承接科迪乳业6000余万元应付款项后，华北某奶牛场社负责人王先生近期收到一份来自科迪乳业的“债权转让、债务转移协议书”。如果签署这份协议，科迪乳业拖欠王先生的200多万元奶款及相关债权关系，将全部转移至新时代合作社，且科迪乳业承诺支付给他5%的拖欠奶款。
考虑再三后，王先生最终拒绝在协议上签字。据他了解，新时代合作社2019年年底就已将牛只变卖用以抵偿拖欠奶款。由于没有了核心资产，且牛场老旧没有利用价值，王先生认为新时代合作社并不具备偿债能力，科迪乳业此举是为了撇清自身债务。
4月1日，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房玉洲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奶农作为债权人有权拒绝科迪乳业进行债务转移，且不受其他奶农（独立法人）是否同意债务转移影响。科迪乳业作为债务人与奶农（债权人）协商转移债权关系时，没有义务向奶农告知债务承接方新时代合作社的资产情况，因此奶农在签署债权转移协议时应核实好信息。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认为，“科迪乳业明显是为了逃废债务，有意识地通过各种方式侵害债权人的权益。”
有奶农收到“债权转让、债务转移协议书”
“科迪乳业前天下午联系我了，让我签署债权转让协议，我没同意。”4月1日，科迪乳业债权人、前奶源供应商王先生对新京报记者称，“（新时代合作社）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把债务留在科迪乳业。”
据科迪乳业2019年财报，科迪集团非经营性占用科迪乳业资金累计发生额为66.57亿元，期末余额为18.65亿元。截至2021年3月8日，科迪集团以现金偿还约436.79万元，但仍存在十几亿元的巨大缺口。
为解决控股股东科迪集团的欠款问题，科迪乳业曾在3月25日发布公告称，同意第三人虞城县新时代奶牛养殖扶贫专业合作社联合社（简称“新时代合作社”）以承债方式承接科迪乳业应付款项约6096.99万元，用以偿还科迪集团部分欠款，即新时代合作社以其承接的债务，等额清偿科迪集团借用科迪乳业的部分资金。
目前，科迪乳业已与债务受让方新时代合作社及债权方安阳市辉腾包装有限公司、虞城县百佳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商丘市联鑫商贸有限公司、商丘市大京九包装有限公司签署“债权转让、债务转移协议书”。
从王先生透露的信息来看，眼下科迪乳业正在筹划把拖欠的部分奶款转移给新时代合作社承接。据他了解，近期已有几家奶农与科迪乳业、新时代合作社签署三方协议。
王先生向新京报记者提供的科迪乳业发来的“债权转让、债务转移协议书”显示，甲方为债权方，乙方为科迪乳业，丙方为新时代合作社。协议内容包括甲方同意将对科迪乳业的债权转让给新时代合作社；新时代合作社自愿对科迪乳业享有的债权XX万元，代科迪集团偿还欠科迪乳业同额的欠款；本协议签署后，甲乙双方债权债务关系全部转移至新时代合作社，甲乙双方不再存在任何债权债务关系。
奶农称新时代牛只已变卖一空
2019年7月，科迪乳业遭奶农上门讨债的视频流出，并被曝拖欠奶农1.4亿元奶款。科迪乳业曾在此后披露，公司应付拖欠奶款合计为1.13亿元。
按照与奶农达成的还款协议，科迪乳业承诺将分批次结清所有奶款，具体安排为2019年8月10日前结清10%，8月31日前结清15%，9月15日前结清25%，剩余50%奶款将在此后3个月内还清。
不过自2019年收到3笔奶款后，王先生便再没有拿到钱。据他了解，科迪乳业并没有按照协议按时足额还款，至今仍有约1/3的奶款没有结清，其中包括他的200多万元奶款。
谈及为何不愿在三方“债权转让、债务转移协议书”上签字，王先生称，早在2019年底，科迪方面就试图向他和部分奶农转让新时代合作社和另一家牛场的2000多头牛只用来顶账，但出于风险考虑，王先生没有同意。
“后来牛只卖给了别人，给奶农分了点钱。”王先生称，他曾在2019年多次考察新时代合作社，据他了解，目前牛场已无牛只。“如果牛场没牛了，就不值钱了，连库房都做不了，土地对我们外地人来说也没什么用。况且它的牛场比较老，我们养牛也养不了。”
科迪被质疑涉嫌逃废债务
王先生认为，科迪乳业这次将债务关系转到新时代合作社，是为了将自身债务撇清。基于新时代合作社现有运营情况，将债权关系保留在有资产、有实际运营的科迪乳业，对他来说会更加有利。
4月1日，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房玉洲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奶农作为债权人有权拒绝科迪乳业进行债务转移，且不受其他奶农（独立法人）是否同意债务转移影响。科迪乳业作为债务人与奶农（债权人）协商转移债权关系时，没有义务向奶农告知债务承接方新时代合作社的资产情况，因此奶农在签署债权转移协议时应核实好信息。
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认为，债权债务的转移，债务人必须得到多数债权人的同意才能够通过，且债务人不能以任何威逼利诱的方式引导债权人在不完全理解相关情况的时候签字确认。“科迪乳业明显是为了逃废债务，有意识地通过各种方式侵害债权人的权益。”
据王先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科迪乳业目前并没有向他说明新时代合作社的运营情况和资产情况，只称债权转移后“给5%的奶款”。
天眼查信息显示，新时代合作社成立于2017年，注册资本1亿元，法定代表人为科迪集团董事长张清海，由虞城县三农种植专业合作社持股60%，商丘市古丰农业科技种植专业合作社、河南新田源肥业有限公司、虞城县利民镇奶牛养殖扶贫专业合作社、虞城县田庙乡奶牛养殖扶贫专业合作社各持股10%。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新时代合作社这5名股东的实控人均为自然人。其中，大股东虞城县三农种植专业合作社的法定代表人为科迪乳业前证券事务代表刘自立，河南新田源肥业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实控人为张清海妻子许秀云。
而眼下，科迪集团已处于破产重整阶段，科迪乳业也正在接受证监会立案调查。根据商丘市委督查二室的公开回复，2019年以来，科迪方面一直靠抽生产流动资金还贷及补仓，严重影响正常生产经营，导致2019年7月以来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造成奶农讨要奶款、速冻客商讨要产品等多个事件，使生产经营受到较大影响。
科迪乳业曾在2020年8月初回复深交所问询时表示，科迪集团各板块生产经营逐步向好，预计在1年内偿还非经营性占用科迪乳业的全部资金。但在2021年3月，科迪乳业又称，由于科迪集团已被破产重整，资产处于受限状态，以资抵债方式偿还科迪乳业资金被搁置，现金偿还能力不足。
针对上述问题，新京报记者4月1日联系到科迪乳业副总经理王守礼，对方以“正在开会，回头联系”为由挂断电话，截至发稿时尚未回应。科迪乳业董秘办电话无人接听。
新京报记者 郭铁 图片来源 受访者提供、公告截图
编辑 李严 校对 李世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