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株洲西站正北方向约4公里，是株洲天元区株洲大道999号的栗雨工业园区，这里曾是知名乳酸菌品牌太子奶的总部所在地。园区大门入口处的太子奶标识，红底金字，依然醒目。巅峰时期，太子奶总部园区的占地面积就达到50万平方米，相当于70个足球场大小。
这些印证着太子奶曾经的辉煌。时过境迁，创始人李途纯耗资数亿元打造的总部园区已成“大杂烩”，散落着米粉店、宾馆、家具批发商场、二手车交易市场等。
株洲是铁路枢纽，被称为“火车拉来的城市”。太子奶曾是这座城市的金字招牌。“太子奶已经是过去式了。”园区内一家小卖店的店主向时代周报记者披露，“园区还保留的最后一条产线也在去年下半年拆除，现在只剩下了一推废铜烂铁。”
原太子奶总部所在地（时代周报记者摄）
太子奶的故事并不复杂。1993年，在深圳赚得第一桶金的李途纯回到株洲，发现乳酸菌饮品市场前景广阔。随即，他全力投入，带领太子奶一路壮大。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是——1997年，太子奶耗资8888万元拿下央视广告“标王”，一炮打响。
李途纯介绍称，最辉煌时，太子奶销售规模已突破30亿元。2007年，太子奶引入知名投行，并获国际银团贷款。太子奶本应继续高歌猛进，却因行业大环境突变、现金流紧绷等诸多原因，陷入低谷。
如今，已过花甲之年的李途纯和儿子李帅定居长沙，全力辅助李帅。父子二人现在的工作重心是新创的乳酸菌饮品子承奶，公司的办公地设在了长沙世贸环球金融中心第25层。
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李途纯一身西装革履，乌黑浓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准备9月开始直播培训。现在每天早上九点忙到第二天凌晨一二点，加班加点，出策划文案、约见合作商，事情多得数不过来。”李途纯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会在日后的直播带货中主推子承奶。”
大起大落太子奶
太子奶和李途纯，息息相关。时至今日，他谈及太子奶往事，依然滔滔不绝。
时间回溯至1981年，时年21岁的李途纯大学毕业，分配到株洲二商业局，“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和衣食住行打交道。”按部就班的办公室工作，终究平淡。1985年，李途纯被调至株洲当地最大的湘江饭店工作，后又任命杉木塘饮食店总经理。那时，国企改革全面铺开，李途纯成为最早一批探索国企改革的先行者。他当时实施固定员工下岗后返聘、计件工作制、提成工作制以及医药费年包干制等，扭转了企业亏损局面。
“1988年，我带着300元南下闯荡深圳。”刚到深圳，李途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能要从搬运工、扫马路等体力活干起。”现实比他想象的乐观。李途纯有大学学历，在宾馆做过负责人，懂经营管理，“用人单位抢着要。”
李途纯在深圳开了个好头，后续进展却不算顺畅，“我在深圳尝试了很多工作，换了二十多个工种。”在一家粮油贸易公司的工作经历刺激了李途纯。他帮着老板打理公司，营收、利润大幅扩增，“但作为打工人，最后到手的钱很少，甚至有时为了跑业务还得搭钱。”
1992年，李途纯选择单干，在深圳卖过粮油、开过书店，这些都难言成功。1992年，他借10万元卖起了挂历，印了300万套。“成本价是8元，市场批发价是10.8元。最后算下来，我那一年赚了500多万元。”李途纯终于掘得人生第一桶金。
1993年，他回到株洲，开农贸市场、酒店、火锅店、书店，还代理花花公子的服装。机缘巧合之下，李途纯和深圳乳酸菌发酵奶专家盛延龄相识。盛延龄曾是活力宝技术副总裁。活力宝在八十年代推出的乳酸菌饮品，一度风行中国香港和东南亚市场。
李途纯也注意到，乳酸菌饮品已在日本、欧美等发达国家和地区畅销，而国内乳酸菌饮品市场仍是一片空白。他1993年在株洲投入几百万元，推出太子奶玻璃瓶版，早期只在株洲和长沙销售。“外界以为太子奶是1996年创办，其实早几年就有了。”
1997年11月8日，太子奶拿下央视饮料板块广告标王，知名度大增。李途纯趁势向二、三线市场挺进，广建经销商网络。在很长一段时间，太子奶几乎成为乳酸菌饮品的代名词。李途纯2002年开始着力扩大产能建设，先后在株洲、北京、黄冈、成都、昆山等地建立五大生产基地，总投资超20亿元，生产能力可达300亿。
2007年，成为太子奶由盛转衰的关键之年。当年1月，高盛、摩根士丹利、英联等全球三大投行联手向太子奶注资7300万美元。9月，以花旗银行为首的国际银团向太子奶提供5亿元无担保无抵押的低息贷款。
李途纯对时代周报记者回忆道，当时，金融危机全球蔓延，花旗银行要求太子奶提前还款。“我多次妥协。花旗银行要加息，我同意了；提前还贷，我同意了；要我个人担保，我依然同意了。”回看旧事，李途纯也在反思——当年不应该让国外资本进入。
“太子奶内部股东也出现了问题，银行和公司内部股东联合，就是要把太子奶以50亿元卖掉。” 李途纯终究没有力挽狂澜，反遭牢狱之灾。
“我的教训就是大家的经验”
远离公众视野的李途纯，没有闲着。
2020年，他曾尝试和“80后”合作伙伴联手创立中式快餐品牌“品全仟味”。李途纯重回聚光灯下，再次为项目站台背书，接受媒体采访。在规划中，品全仟味主营八大菜系的经典菜，客户可根据需求，线上定制生日宴、月子餐等各类主题套餐。
“不出门，在家就能吃到山珍海味，还可以把厨师请上门，私人订制精致宴席。”项目推广之初，李途纯对这一餐饮模式也寄予厚望，要把它做成“中国的肯德基、麦当劳”。
三年过后，李途纯再次谈起品全仟味，解释说：“这是我一个朋友要做食品连锁，一定要借我个人品牌来做。”因疫情影响，品全仟味项目已经暂停。不过，他依然表示，“将来还是要把这方面做起来。我一生都在做食品行业，这是我的强项。”
李途纯不甘寂寞，在多家内容平台开设公号，时常发文，对全球经济、企业经营等热点话题发表个人观点。他在百家号的账号名称是“李途纯有话说”，自我简介是“太子奶创始人、独立经济学者”。
2022年10月，他还入驻了抖音、今日头条，畅谈民营企业发展、个人创业感悟。不到一个月，李途纯在抖音发布了23条视频，积累了14.7万粉丝。
“现在做视频、直播培训，是因为商业市场叵测，我希望创业者们少走弯路。”李途纯常在公开场合畅谈个人创业经历，举办创业分享会，还将40年创业经历、经验与教训，汇编成16本实战案例教程。
此外，他还以“北京李途纯信息咨询服务中心”的名义发起“助力中小微企业发展计划”。 “全国登记在册的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早就超过1.3亿户，体量很大，还在不断增长。我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精准帮扶这些小微企业。”李途纯说道。
抖音是李途纯对外发声、直播培训的重要平台。不过，他的抖音账号2022年11月至今再无更新。“现在正在做直播培训的前期准备，写文章、写案例。”李途纯解释说，“今年9月，视频拍摄、直播全面上马，之后就不能再停了”。
李途纯向时代周报记者提供了部分直播教材。他已经筹备了《100个成功企业家案例秘决分析》《100个行业失败的案例失误教训总结》等企业经营培训案例，“我明白创业不易，我的教训就是大家的经验。”
子承奶不走重资产模式
太子奶是李途纯的心结，李氏父子希望能在乳酸菌饮品市场重获成功。
2021年6月，李帅在长沙注册成立了湖南子承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次年7月，他还成立了湖南子承贸易有限公司。这两家公司成为子承奶的经营主体，核心团队和渠道也大多来自原来的太子奶。李途纯不持有公司股权，担任顾问和子承奶的形象代言人。
和太子奶一家独大的时代不同，乳酸菌饮品市场已步入红海阶段，各大企业争食市场，竞争日趋白热化。面对新市场，李途纯并不想复制太子奶模式，而是要创新商业模式，与时俱进。
这次，他和儿子携手进入乳酸菌饮品市场，商业模式已有规划。“不会做大规模投入，不自建工厂，改与代工厂合作。”李途纯还明确表示，“不定过高的销售目标，要把控每一个生产环节，保证质量。”
子承奶现在主要在长沙销售。“我们没有大范围往外推，是因为近一年子承奶都在紧锣密鼓地做产品研发、包装、设计和注册。现在基本都准备好了。”李途纯说。
直播不是新事物。企业家走进直播间，上阵带货也屡见不鲜。在李途纯的计划中，他的直播后期将日渐多元：以视频、直播培训引流，转化企业会员逐渐多起来，可以提升子承奶的知名度和销售量，也有希望盘活之前暂停的餐饮项目。
“可以在培训会员当中招加盟商，餐饮项目也走轻资产方式。”李途纯说出自己的设想。
谈起和儿子的合作，他说：“我们很有默契，都想着帮对方”。在李途纯看来，儿子敢想敢干，两人方向一致。其实，李帅也并不缺乏商业经历。他也曾代理过太子奶产品，见证了太子奶的成长与衰落。2021年，李帅抓住年轻消费群体的怀旧心态，推出了“老长沙汽水”，打开了长沙市场，销量火爆。
（穆?宸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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